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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判娘子的心吊了起来:“您越说,我越悬心,您就行行好吧!”
“别急,那我就说点儿您明白的!
这个事儿,如今死的是谁,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都还不知道呢。
人命关天的大事儿,还是不清不楚的人命官司,就敢拿钱,真是活拧了!
就差这点儿断头钱么?”
通判娘子深呼吸:“要说这个,我是真知道的。
我也是这样讲的,不与我说明白了,骗得我去给他们填坑,我不掐死他们!
逼问下来,才说了实话。
就是高家图个旌表,将个小寡妇拘在家里,看得狠了,小寡妇受不住,变着法儿地想透气儿。
不合遇到王家那个败家子儿,那是个机密人么?轻狂得不得了,可不被人逮着了?这就动了家法,那抬埋尸首的也是胆儿小,慌里慌张的没留意叫鱼虾啃掉了只胳膊,又偷了东西,这才事发了。”
这与猜测的相差无几,原本江先生最后还说出来另一种可能——王家侄子只是凑巧死在那里,如今从两处都证实了猜测。
程素素叹道:“家法?那是私刑啊。
那不是他们高家的家事,他们越过了朝廷处刑,却叫朝廷官员不去管?这邬州的生杀大权,就姓高了?朝廷律法就算个屁?这还是朝廷的邬州吗?若是高家的邬州,那你我明儿是不是该去高家磕头请安了?”
通判娘子并非愚妇,一个哆嗦,一个字的反问也没有:“高家是这样想的?他们……地方普通人家……”
“想什么我不知道,他们装出来的可怜相儿,我也没看见。
可他们做的事儿,摆在眼前啦。
这是打心眼儿里就没将朝廷放在眼里!
我说过的,我懒得管事儿。
为了和气,咱们宁愿客气些,是不是?可要登鼻子上脸,就别怪我撕碎了他们的脸。
您说是不是?辖下出了案子,不光彩,再不光彩能不光彩过为官一方却只能过问鸡毛蒜皮?憋屈不憋屈呀?好比冬天舍粥,我可以给,他们不能来偷,来抢!”
通判娘子微微点头,补救地说:“我家那个也是这个意思,他倒不糊涂,就是胆儿有点小儿。
人呐,年纪越大,顾虑就越多,老啦,自己干不动。
只要知府大官人硬下心来,咱们没有不帮衬的!”
程素素道:“不过是我的小想法儿。
至于官人,他一向和气的,人都是相互敬出来的,是不是?”
通判娘子为难地道:“娘子不知道,都说民怕官,他们哪里知道,官也怕民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拼着被打死,溅你一身烂泥,不好洗。”
程素素道:“谁个站着等他们?溅上了又怎么样?我家官人,绝不是指使别人趟水送死的。
他会头一个下去,跟着他,甭管先时什么样儿,身上有没有泥,进到水里,就都洗干净了。”
几乎是明示了,通判娘子不住点头:“不错,不错,我这便回去劝劝我们家官人。
哎哟,娘子真是京城来的娘子,什么都明白。”
程素素笑道:“别夸我啦,我在邬州什么名声,我知道,我什么时候管过了?随他们说,也就过过嘴瘾了,我何必与这些计较呢?有那功夫,计较什么不好?”
通判娘子道:“您可真是什么都明白。”
“您不也什么都明白吗?可也不会管着每一个人怎么想、怎么说,只要别给您惹麻烦,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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