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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洞嗜好果脯,吐却果核后大笑,“就知道你会趁夜而来。”
陈夔龙也不以为意,只不解地问:“香帅,现在群情汹汹,大有以公为领袖之意,您为何躲着不见客呢?”
“凭这些人有用么?”
陈夔龙压低声音:“听说还有几个反对剪发辫、开国会的在串联,说要到观德殿太后灵前去哭灵!”
“要死他们自己去死!”
“啊?!”
张南皮也不解释,只递过去一份文稿:“这是皇上让我拟的罪己诏,你看看有什么意见?”
“香帅文章名动天下,我哪里敢置喙?”
说是这么说,陈夔龙还是细细看了下去。
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越看脸色就越凝重。
文笺上圈圈点点,到处都是御批的蓝条——国丧前100日,御批不能用朱色。
“这是什么意思?我觉得写得挺好,恰如其分,不轻不重……难道皇上认为这也过了?”
“不是过了,是不够!”
张之洞苦笑一声,“皇上说言辞不够恳切,自责不够深刻,反省不够充分……总而言之,这样的文字塞不了悠悠万民之口。”
“啊!”
“你说,10年前因太后反对而没办成的事情皇上都能如此痛责自己,现在九年筹备大纲势如骑虎,怎么可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张之洞指了指文稿,“如果不是这样,皇上压根就不用下什么罪己诏,他何罪之有?”
“那也不能刚亲政一个月就把太后定下的东西全给改了——有人一个劲在那鼓噪‘三年无改父之政才是孝道!
’”
“迂腐!”
张之洞勃然变色,“再说,是父之政!”
他特意在“父”
字底下加重了语气——慈禧却是女的。
“说实话,皇上的主张我都赞同,可不能这么快,不能全并在一起来,得一样样来。”
“没时间了。”
张之洞原本微微闭上的眼睛忽地张得老大,“前两天我到养心殿去,你知道发生什么事?”
“怎么说?”
“皇上指着一帮人臭骂——‘安庆造反,是朕失德么?是因为朕要变法维新么?是因为朕要广行宪政而造反么?都不是!
恰恰相反,革命党最怕朕维新变法,最怕朕广行宪政,那样的话他们那一套便不吃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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