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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就算早已经过了年,蒋佑常依旧背对着门,一边摆着石子,一边念着童谣。
“都快端午了,还在念过年的童谣……”
舒嬷嬷一边捻着线一边说道。
坐在她旁边帮手的麻子媳妇子人称麻姑的,低头往葛布上刷浆糊,“他这样是有福的。”
“就不知道这福能享多久。”
舒嬷嬷说道,她抬眼看了一眼坐在院子的摇椅上看书的闵四娘。
如今蒋家避居到了江西,日子过得跟京里兴盛的时候也不差什么,虽说在京里遣散了奴仆无数,回了江西又照样买了回来,日常排场气派一样不少,四季的衣裳、日常的饮食倒比在京里时还要精致些,想想如今蒋家没多少进项,一大家子人坐吃山空,真的是心惊肉跳。
她对蒋家也是仇深似海,只是如今蒋至先已然只剩半口气,只靠百年的老参熬汤吊着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咽气,蒋吕氏得了失心疯,整天像个孩子似的得十几个人围着伺候,蒋佑昌病也是一日比一日重,症候竟与当年蒋至先的症候仿佛,一样的日渐虚弱,一样的药石罔效,她本就是深宅妇人,就算只是看戏,一样看得心惊肉跳。
“六爷怕是知道二爷的病因了,我瞧见他送大夫出去的时候脸色难看。”
舒嬷嬷说道,她知道的不算清楚,但她知道能这么无声无息的给蒋家父子下毒的只有闵四娘,只是她不知道下一个倒下的会是谁,舒嬷嬷又看了一眼蒋佑常。
“知道又怎么样,仇家必定是在京城,既然手段这般高妙,能不知不觉暗算了老爷与二爷,咱们蒋家如今避居江西,难不成敲锣打鼓的回京城告御状?”
闵四娘笑道,她拿扇子扇了扇,“这南方的地界就是热得早,如今还不到五月呢,就热成这样。”
舒嬷嬷瞧着她冷然依旧的脸,心知闵四娘不会罢手,这蒋家人也真的是笨到家了,闵四娘说住不惯南方的宅子,怕老爷太太吃苦,他们就真的按京城蒋家的堪舆图盖别院。
蒋佑临夫妻这次是夫妻同心,想趁这次的机会离了照看两个久病老人的苦差,从中赚些银子,蒋佑方则是榆木脑袋,只知道家里有得是银子,盖房子置地比闲置着强,却不想想如今虽说山高皇帝远,有人告蒋家大兴土木,行止奢侈,所造宅院逾制却也是不难的,光靠京里的圣上护着他们?难啊。
“舒嬷嬷,个人需修各自的善恶报应,您照看好八弟,就是大功一件了。”
闵四娘看了一眼麻姑,麻姑笑了笑,舒嬷嬷对蒋家心软手也软,麻姑知道的最清楚了。
“六奶奶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女永世不忘。”
麻姑说道。
“我这人不求谁记得我的恩,只求不要被人背地里恨就行了。”
闵四娘站了起来,理了理裙子,“时候不早了,我去太太那里请安了,八弟还要劳烦舒嬷嬷多费心。”
舒嬷嬷和麻姑站了起来,“恭送六奶奶。”
闵四娘雪白的裙摆微微擦过地面,隐约露出脚下的粉底绣鞋,蒋佑常忽然停下了一直念着的童谣,伸手抓住了闵四娘的裙摆,闵四娘停了下来,低头看向他。
“得放手时须放手,可饶人处且饶人。”
“以德报怨可以报德?”
闵四娘说道,她伸手扯回了自己的裙摆,蹲下了身看向蒋佑常的眼睛,“你是装的,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蒋佑常避开了她的眼神,低头继续摆自己的石子,只不过嘴里念的变成了那句“得放手时须放手,可饶人处且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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