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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清晰无比,慕春寅眸里有剧烈的痛楚弥漫开来,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痛苦,他挥手将她一甩,一声暴喝,“滚!”
他猛地转身,恰巧站在楼梯口的樊歆一个不平衡往后一仰,骨碌碌沿着楼梯滚下去,一阵恶天旋地转的猛烈磕碰,待她反应过来,她已从二楼直直到滚到一楼拐角处,额头与膝盖处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往下滑,滴在睡衣上,鲜红一片。
她痛得说不出话,怔怔将楼上的慕春寅瞧着,长长的大理石台阶,交错着灰褐与石青色的斑驳纹路,一级一级坚蜿蜒向上,构筑一道冰冷的天埑,天埑尽头是他的脸庞。
台阶顶层的他也在看她,眼里似乎掠过懊悔与绝望,但最后他转过身,再不看她一眼。
台阶下的樊歆呆看着他的背影,如坠冰湖,一层层雪水入侵肆虐,一遍遍透心刺骨的寒凉。
她看了他好久,最终在剧痛中笑起来——他曾保证不再伤她,可他再次食言——像六年前的无数次一样,他暴虐的待她,全然不顾她的安危。
她记起六年前的那一天,也是在楼梯间,那天是慕叔叔的忌日,他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他用力将她推到墙上,她的后脑磕出了伤,他却只冷眼瞧着,吐出的话如剜心的刀,“想给慕家赎罪?那就去死啊。”
她被这句话震在当场,冲出门去。
街道上人来人往,她跌跌撞撞乱走,刚好遇到温浅,在那辆失控的轿车呼啸着冲向温浅时,她不顾一切将他推开。
性命濒危的一霎,她躺在冰冷的地上,看着浑身的血疯狂涌出,她居然笑了,破碎的人生在这濒死的剧痛中圆满起来——她救了喜欢的人,更赎了自己的罪。
真好。
……
“呵……”
冰冷的大理石上,樊歆越笑越绝望……原来这罪远没有赎够,这么多年了,他依然毫无收敛。
她捂着伤处慢慢站起身,光着脚向门走去,额上鲜血沿着指缝往下流,而膝上的血顺着小腿滑下来,一步一串血滴子,殷红的色泽是命运凄艳的烙印,可她没有痛感似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推门的声音让台阶顶端的慕春寅回头,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她,阴暗的光线像朦胧的纱,将他面上阴霾虚化的更加浓重。
他看着她身后的一串血脚印,扣紧手中的楼梯扶手,指节绷得青白,最终将所有狂涌的情绪都克制。
他张了张唇,说:“今天你敢踏出这个门,就别再回来!”
樊歆背对着他,宽敞的一楼客厅衬托得她背影纤瘦又倔强,寂寂光影中她伤痕累累却背脊笔直,她右手握在门把上,流着血的左脚已踏出门槛,眼底弥漫出浓重的悲哀,旋即她踏出另一只脚,头也不回离去。
※
一小时后,樊歆坐在莫婉婉家的沙发上,由着莫婉婉找的私人医生给她包扎伤口。
这是莫婉婉单独买的私人公寓,安全又隐蔽。
莫婉婉瞅着她衣襟上的血,怒道:“这慕春寅疯了吧!
下手也不管死活的呀!”
她说着去数落樊歆:“你看吧!
你为他掏心掏肺连爱了十年的男人都可以放下!
他呢?他是怎么对你的?”
樊歆什么话也不说,只木然盯着窗户,医生给她冲洗伤口缝针包扎,再痛她都一声不哼。
莫婉婉说着说着就住了嘴,她知道,樊歆身上的伤再痛也不及心里的伤,她这次是真被慕春寅寒了心,眼下表面上强撑坚强,内心多半正哭得大雨滂沱呢。
莫婉婉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喂,温浅?”
发怔的樊歆回过神,伸手切断了莫婉婉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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