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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们重新浮出了洋面。
舱盖打开以后,我们都拥上了平台。
洋面上覆盖着一层残缺不全的抹香鲸尸体,即使威力无比的炸弹也不可能更强烈地把这一堆堆肉墩炸得如此四分五裂、体无完肤。
我们在身上长满疙瘩、蓝背白腹的巨大尸体之间转悠,几条受了惊吓的抹香鲸在往远处逃遁。
方圆几海里的海水被染成了红色,鹦鹉螺号在血海中游弋。
尼摩艇长到平台上来找我们。
“怎么样,兰师傅?”
他问道。
“先生,”
加拿大人已经平静下来,回答说,“的确,太可怕了!
不过,我可不是屠夫,而是一名捕鲸手。
这里简直是一个屠宰场!”
“这是对凶恶的畜生进行的一场屠杀。”
尼摩艇长回答说,“再说,鹦鹉螺号可不是屠刀。”
“我宁愿使我的鱼叉。”
加拿大人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
“各人善于使唤各自的武器。”
艇长盯着尼德·兰说。
我真担心尼德·兰克制不住自己而诉诸暴力,导致后悔莫及的后果。
但是,当他看到鹦鹉螺号这时正向一条鲸鱼靠近时,便把怒气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条长须鲸没能逃过抹香鲸的利齿。
我认出这是一条南极鲸,扁头,全身乌黑。
从解剖学的角度看,它跟白鲸和北角海域的鲸鱼的区别在于七根颈椎骨的连接方式不同,而且比它的同类多两根肋骨。
这条不幸的鲸鱼侧躺在洋面上,腹部都是被牙齿咬的窟窿,已经一命呜呼。
在它残缺的鳍上还悬着一条被它从屠杀中救出来的幼鲸。
它的嘴张开着,任凭海水通过它的鲸须进出。
尼摩艇长指挥鹦鹉螺号驶到了这具鲸尸旁,他手下的两名船员登上鲸鱼那侧躺着的身躯。
我不无惊讶地看到他俩挤干了鲸鱼乳房里的全部乳汁,足足有两三吨重。
艇长递给我一杯还冒着热气的鲸奶,我不能不推辞说,不喜欢喝这种饮料。
他向我保证,这种奶好喝极了,与牛奶没有任何区别。
我尝了尝味道,并且同意他的看法。
因此,对于我们来说,这又是一种有用的储藏品,因为,用这种奶做咸白脱或奶酪,可以为我们日常伙食增添一种佳肴。
自那天以后,我忧虑地注意到,尼德·兰对尼摩艇长的态度每况愈下,我决定密切注视加拿大人的一举一动。
注释
[1]扬基曲调:美国独立战争时期的一种流行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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