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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世事难两全,越靠近权力中心的人越复杂。
音楼拍了拍额头不由发笑,她对肖铎又知道多少?光凭他救了她两回就生出这么多感慨来,也许人家原就是这样的人呢!
不过他先前的话她是听进去了,他和彤云一样的意思,跟谁都是跟,皇帝临幸你,你不也得脱光了躺着吗!
不同之处在于皇帝翻牌子她可以大大方方让人知道,福王来这手就藏着掖着见不得光。
不管怎么,太妃的名号在这里,真要答应了……算怎么回事?
再好好想想,不着急,好好想想再决定该怎么办。
救命之恩不能不报,赊着账,没准人家一来气又弄死她一回。
音楼绝对是个得过且过的人,她心大,能装得下整个紫禁城。
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什么都想开了,没叫她殉葬是她运气好,半夜给人吃了豆腐也没什么,是自己太惹人爱了,美人的烦恼就是多。
她倚窗看前排殿顶上金灿灿的日头,天儿晴了,转眼就暖和起来。
之前下四十来天雨,八成是为大行皇帝哭丧。
细想想他也没什么建树,天菩萨这回穷大方,哭得这么悲凄绵长。
人断了气,反而换了副脸,大概知道要出丧,行方便叫事儿办起来顺当些吧!
至于她颌下的瘀痕,三两天恢复不好。
肖铎派人送了膏药来,啪啪左右开工贴了一脖子。
晚间撕下来的时候淡了不少,虽还没完全消退,嗓子倒清亮了,在灵前也能哭得比较有体面。
第三天要入殓,她装样子也得提前上谨身殿跪着去。
彤云给她收拾好,孝帽子深,一扣连眼睛都看不见了,主仆俩相互搀扶着,乘着夜黑风高进了后右门。
谨身殿前白幡漫天,金银箔被风吹得哗哗响,殿里梵音连绵,身临其境才有了办丧事的沉重感。
因为还没装殓,殿里支了高高的帐幔,帐内是皇帝的箦床,帐外设高案摆放礼器祭品。
守了两天灵的宫眷和近臣跪在青庐两边,见有人来了都抬头看。
音楼有点慌神,不过还算镇得住。
也亏她有一副急泪,提着鳃麻孝服,步履蹒跚地上了台阶,在殿外三跪九叩,伏在月台上泣不成声。
一个没得过皇帝临幸却莫名其妙晋了太妃位的小才人,对自己将来叵测的命运尚且有忧患意识,那些名正言顺的太妃们想想自己的晚景,更觉凄凉难言,放声又是一通嚎哭。
音楼自然哭得更应景儿了,她是怕皇后这会儿冒出来,拉她上箦床边上跪祭,那是要吓死人的。
她趴地不起,装模作样浑身打摆,那份伤情叫天地动容。
肖铎刚议完事从庑房里出来,站在丹樨上看了一阵,见她这样情真意切也觉纳罕,不过并不以为她是出自真心。
他对插着手上前,弓腰道:“娘娘节哀,保重自己身子要紧。”
她抽抽搭搭起身,他忙伸手搀扶。
就着火盆的光看,她眼眶子发红,满以为是哭过了头,擦坏了眼睛,谁知道她拿手绢一掖,素绢上分明留下一道红印子,原来是事先早有准备,往眼皮上抹了胭脂。
真没见过这么狡猾的!
肖铎皱了皱眉,“娘娘上殿里去吧!
夜深了有露水,没的打湿帕子就不好了。”
音楼那双大眼睛呆呆扫过来,他的话说得蹊跷,大概堪破了什么。
再低头一看,脸上立马悻悻的,忙把帕子塞进了袖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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