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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充满希望到绝望,手指已经不流血了,那种疼痛近乎于麻木,父母的抛弃,对她而言像是雪上加霜。
她两三天没有吃饭了,也没见过阳光,不知道维持着缩成一团的动作多久,她尽量缩起身体,细微的动作,都怕被绑匪发现,引来更可怕的结果。
当爷爷找到她的时候,她躲在角落,还有一口气在,却如傻了。
不会哭、不敢动,些微的声响,让她将眼睛闭得更紧,有人碰到她的时候,她连尖叫声都不敢发出。
阳光十分刺眼,她被爷爷抱在怀中。
随行的医生在检查她的身体,她感觉不到针扎进脉搏。
周围人好多,每个人影都在她面前晃着,陌生得让她害怕,她不敢讲话,不肯喝水,直到爷爷下山之后,买了一碗糖不甩递到她面前:
“阿南,甜的,糖糖,吃点儿东西,爷爷来了,保护我的阿南,我的乖孙女不怕了。”
他笨拙的哄了很久,终于那声音听进了她耳中,她的眼睛有了些焦距,颤抖着张口,那是她一生里,吃过最甜、最甜的东西了。
医院的私人疗养间里,父母在声音尖锐的互相指责: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打牌、应酬,逛街买鞋、买包,女儿被绑架,珠宝首饰一样也舍不得卖了套现。”
“你的钱不是拿去养王知秋?我要是卖珠宝首饰,我那些朋友怎么看我,还以为冯家要不行了,以为你没本事啊,靠女人卖首饰过活。”
她将头埋进被子里直抖,却阻隔不了父母的声音,他们骂她不知轻重,一定是因为她跟人透露了行踪,才惹来这一场绑架的,否则为什么冯家里孩子那么多,别人都没事,就她出事了?
冯南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才会有这一场绑架,才会有这场灾祸,后来才发现,她什么都没错,父母不来救她的原因,只许只是她可有可无。
她接受心理治疗半年之久,从一开始见到一点儿光亮就害怕,听到‘绑架’、‘赎金’就颤抖,到后来学会将所有情绪都隐藏在心头。
手指甲的伤好了,爷爷带着她离开香港,她有些不知所措。
香港是她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也是她受过伤害的地方,她怕这里,却又熟悉这里。
离开香港,前往帝都,那里又是一个陌生的,需要她适应的新场所。
爷爷在她心目中严厉又不苟言笑,是不敢亲近的,那一刻却成为她唯一依靠了。
她拉着爷爷的手,怕自己走丢,那小小的手紧攥着他,一刻也不敢松懈的。
她随爷爷拜访老友,第一次看到了裴奕。
裴家的气氛与冯家的华丽、冷漠不同,裴奶奶拉着她的手,问她名字,问她多大了。
爷爷与裴老爷子说话,罕见的露出笑容,大人们都其乐融融,她眼角余光却看到了在角落的裴奕,靠着墙壁,咬着上唇,一脸不服气的样子,逗得一群人乐不可吱的。
“站直了!”
先前对她和颜悦色的裴晋淮厉声喝斥,“站没站相,成什么体统!”
“他摔坏了他爸的一把件,是战友送的,他爸罚他呢。”
裴大太太有些心疼又好笑,一说完,裴奕又‘哇哇’大哭,周围人笑得更凶。
她有些同情,他哭得脸涨得通红,脸上泪水被他脏兮兮的手一抹,花猫似的。
大人们都在说笑,他肆意哭了一阵,看没人理他,又闹得更凶了。
冯南向他走了过去,轻声细气的学着哄他:
“别哭。”
她拿了帕子替他擦脸,那脸颊肉呼呼的,兴许是有人理睬他了,他借势下坡,逐渐收声。
他长得玉雪可爱,跟裴大太太眉眼是十分相似的,那双眼睛被泪水洗过,黑亮无比,那双乌漆漆的眼珠盯着她看时,有种全心全意盯着她看的专注感觉。
像裴奕这样的小霸王,天之骄子一样,身为裴家的长孙,老爷子把他捧在掌中怕摔,含在嘴里怕化了,天不怕地不怕,怕的就是没人理,她陪着他玩简单的‘石头、剪刀、布’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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