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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沛又看了看她手中的瓷瓶,便站起身,随手放到博物架上的暗格中。
含章殿与一国之君而言,到底是小了,夏侯沛又很不喜欢太极殿,便早早地令人将含元殿安置出来,搬到那里去住了。
这个国家的政治中心也随她将太极殿废弃,转到了含元殿来。
将那瓶磐石放好,夏侯沛伸了伸腰,与邓众道:“太后在做什么?”
此时距册封皇后、皇太后已过去月余。
后宫之事,夏侯沛特意下了明诏,仍归太后管束。
一些曾经不得志、蜂拥着讨好皇后、欲另辟蹊径的人便沉寂了下来,后宫一丝不乱。
长秋宫那边的动向,夏侯沛不时就会问一句,仿佛她不知道太后在做什么就无法静下心来做旁的事。
邓众知道,便使人常去长秋宫看看,此时,便胸有成竹地回道:“太后歇了午,眼下当是在读书。”
知道太后在做什么,夏侯沛就像有了主心骨,抓了一本奏疏来批。
越国那里始终定不下来。
对亡楚用兵才不久,再行兵事恐百姓不安,仇视朝廷。
南北两地,还当亲如一家才好。
晋王逆事,她未曾罪及魏氏,一则是魏师领兵在外,不宜大动,二来魏会又与高宣成、秦勃等人交好,几位重臣力保魏氏,夏侯沛见此,便以其不知者无罪为由,象征性地罚了笔俸禄。
她非嗜杀之人,有用之才,留下为国献力也挺好。
又有大臣,管得宽,操心起她的子嗣来,要她广采淑女,充实后宫。
还有个郡守喜滋滋的上表,说他治下出了一只白狼。
《瑞应图》有载:“白狼,王者仁德,明哲则见。”
历代帝王都将白狼作为祥瑞,得之则喜。
夏侯沛倒是知道,这只狼多半是患上白化病了,不过,她不会戳穿,她需要这个巩固帝位,以示她乃天命所归。
大笔一挥,夸了郡守几句,令他送祥瑞进京。
批完奏疏,已近黄昏,夏侯沛去长秋宫与太后共进晚膳。
夕阳西斜,日近西山,天边余晖绚烂布满天际。
黄昏的余晖透过树荫,满地光影疏离。
秦沅站在掖庭的外的一棵枯树下,静静地望向那道长巷口。
不多时,有一列宫人垂首疾走,她们大多神色惶惶,亦多满面疲惫,身上穿的是最低等的宫服,发上钗环皆无,一看便知是身份低微,人人可欺。
有几个,面上,手上,颈上,还有不知来处的一道道伤痕。
秦沅不动声色地站着,看着那一列宫人走进去。
她每日都来这里,只有看到这一整日劳作,周黎没有损伤,才能放心,才有好眠。
可今日,她看到周黎白皙的脸上有明显的浮肿!
秦沅深深吸了口气。
她是恼她,乃至是恨她的,可这并不代表她容许除她之外的人伤害她。
心里有一团怒气在熊熊燃烧。
一面想着让她吃点苦也好,如此,再带到身边,便会听话了,一面又是克制不住的心疼。
她知道,有这么一起子人,就喜欢看人不幸,自己受了人欺负,便想到旁人那里找补回来,变本加厉地欺侮更为弱势的人。
这一类人,在宫中不在少数。
阿黎本是王妃,身份尊贵,常人连与她攀谈的资格都没有,一朝落入泥尘,低贱如最低等的宫人,必少不得有些人来凌辱她,也尝尝践踏曾经高不可攀的王妃是什么滋味。
原来郑王的王妃也是没入掖庭,没几个月便被凌辱至死。
先帝恨郑王造反,害死了太子,便令人将她的尸骨扔去山野,连个埋骨之地都没有。
到如今,只怕早已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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