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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辞舟不知是何时睡去的,他近日太累了,这一觉竟睡得很沉,等早上醒来,外间天已大亮。
何鸿云的案子未结,江辞舟白日里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好在眼下青唯的药已减到一日只吃一回,他不必一直守在塌边照顾。
刚披好外衫,德荣在外间禀道:“公子,祁铭到了。”
江辞舟应了一声,他今日是起晚了,穿好衣衫,很快拿了木盆去外间打水。
他有点匆忙,以至于出门时没有回头看一眼,床榻上,青唯长睫轻颤,微微隙开。
江辞舟打水回来,俯身为青唯擦了脸,看她依旧安静躺着,心中担心,忍不住低声又唤:“小野?”
可惜青唯没有任何反应。
江辞舟于是放下纱幔,出门去了。
门刚被掩上,青唯一下子坐起身,奈何她躺久了,进食又少,猛地坐起,经不住一阵头晕眼花,随即又重重躺下。
然而比这更头疼的是——
他刚刚,叫她什么?
青唯平躺着定了定神,等目眩过去,立刻翻身下榻,嫁妆箱子好好锁着,挪都没挪一寸,他应该没有动过。
哪怕动了,单凭箱子里的东西,不可能辨出她的身份。
青唯又预备去翻箱子暗格里木匣,那是薛长兴留给她的,里头有洗襟台的图纸。
还没找到铜匙,院子里,忽然传来说话声,是江辞舟又折回来了,正吩咐留芳和驻云:“床前落了纱帘,你们不要掀开,守在屋中就好。
中午她还要吃一道药,药煎好了叫我,我亲自喂。”
青唯尚未病愈,耳力也不如从前,听是驻云和留芳要来房中,她才匆忙回到榻上,将纱帘放下,平躺假寐。
她其实昨天半夜就醒过来一回,迷蒙中,看到江辞舟躺在自己身边,无奈她实在太乏太累,很快又睡了过去。
青唯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记忆还停留在箭楼坍塌的一瞬,直到今早被他的动静吵醒,还没来得及分辨今夕何夕,就听到他喊她,小野。
留芳和驻云到了房中,将屋子细细收拾了一遍,途中,驻云似乎想要敞开门为屋中透气,留芳将她拦住,说:“这时节少夫人受不得凉,开扇小窗吧,万若少夫人染了风寒,公子担心,夫人就要跟着担心了。”
青唯心道,夫人是谁?
然而江辞舟似乎叮嘱过留芳和驻云不要吵着她,这两个婢子守在屋中,几乎不怎么说话。
青唯不知江辞舟是怎么认出自己的,难不成是从前认识?
可洗襟台坍塌后,她孤身流落,几乎不与人结交,就是在洗襟台坍塌前,她也不认得什么京里的人。
青唯知道,想要查明白想要查明白这一点,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江辞舟并不知道她醒了,说话做事几乎是不设防的,他今日就在家中处理公务,哪怕只言片语上有疏漏,她都能找到线索。
青唯这么想,便这么做了。
她很快坐起身,唤道:“留芳,驻云。”
留芳驻云愕然别过脸来:“少夫人,您醒了?”
她二人都欣喜至极,想着江辞舟不让她们撩纱帘,驻云随即便道:“奴婢这就去告诉公子!”
“等等。”
青唯唤住她,“我有点渴,留芳,你帮我倒杯水来。
驻云,槅子上有一只紫檀木做的小匣,你帮我取来。”
两人皆称是,很快取来水和小匣,留芳掀开帘,还没把杯盏第到青唯手上,一见她的脸,忽然怔住:“少夫人,您……”
然而她话未说完,青唯接过小匣的手蓦地一翻,匣子中的迷香粉顺着她的掌风,被推入驻云和留芳鼻息之间。
下一刻,两人就昏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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