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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架着驴车回到了何家庄,沿着纵横交错的盘陀路来到了家中,却只是将驴车赶了进去,而老者则是向着庄子正中的高墙大院走去。
此时的何家庄虽然到不了战时的程度,却已经有所戒严,岗楼、明哨、暗哨、土垒、壕沟、木栏、拒马一应俱全,时不时还有三三两两的士卒来往巡逻。
他们见到老者也不作阻拦,门子甚至都不通报,任由老者登堂入室。
大院会客的正堂,何伯求正在与王雄矣交谈着什么,见老者入内,何伯求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满仓叔,请坐。”
唤作何满仓的老者先是对王雄矣一礼,口称王军辖,随后才在下首坐了。
王雄矣私人身份为仆散忠义内侄,官方身份为沂州军辖兼巡捕使,为军辖司的长官,平时掌管州中弓手土兵,兼巡捕,捕盗,宵禁,纠察。
所以何满仓称呼他一声王军辖是正合适。
王雄矣摆了摆手,带动着身上盔甲哗啦作响。
而直到这时,何满仓才注意到,何伯求与王雄矣身上竟然全都穿着甲胄。
大热的天,也不嫌难受。
这倒不是何满仓老糊涂老眼昏花,而是因为他一直因为刘淮那番话而有些心神不宁。
何伯求见何满仓眼神飘忽,皱眉问道:“满仓叔,你今日到宋军处探查,结果如何?出了什么意外吗?”
何满仓连忙定定心神:“三郎,今日我看得分明,宋军营寨规整,忠义军军纪凛然,无论正面强攻还是偷袭,都很难奏效,反而会将咱们陷进去。”
何伯求微微点头,却是沉默不语。
王雄矣冷冷出言:“那就想办法。
所谓兵法不过水火二势。
找个西风的日子,迎风放火烧营;或者在沭河上游筑坝,来一手水淹七军。
如何?”
此言一出,何伯求与何满仓俱是沉默,良久之后,还是何满仓直接起身,愤愤而言:“俺就不说俺们在宋人兵营半里处割谷,宋人都没有阻拦。
只说今日回程时,俺家驴车轮子掉了,竟然还是宋人骑兵来帮俺修上的。
宋人还知道怜惜金国的百姓,知道要留出秋收的空档,知道如果让谷子烂在地里是要遭天谴的。
王军辖,你如何能出这种主意?”
王雄矣削瘦的脸上不喜不怒,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哦?那等你们秋收完毕,再行此策,如何?”
何伯求语气转冷:“忠义军不是傻子,秋收过后,他们就要主动来攻了。
这两日王军辖麾下健儿也出战过,可曾在宋军手下讨得便宜?在彼时出庄子野战,岂不是正中宋军下怀?”
“老何,你这不也知道吗?咱们这些兵,攻不能攻,守却有余。
就你这庄子,一千兵守和三千兵守有区别吗?”
王雄矣终于有些作色,眼上细眉倒竖:“不能再这么空耗下去,老何,我再问一遍,太守的军略,你还要反对吗?”
何伯求沉默片刻,终于艰难点头。
王雄矣立即起身,在身上盔甲哗啦作响中,昂然说道:“既如此,王某自去整军。
老何,你今夜就要率军到临沂大营!”
说罢,王雄矣也不待何伯求的回应,扶着腰带施施然而去。
而何伯求在下定决心后,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眉宇间也有了一丝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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