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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川郡,长社城外十里。
秋日的旷野上,篝火如星罗棋布,十余万黄巾军扎营的喧嚣声震得鸦雀惊飞。
中军大帐前,一面书曰“黄天”
的杏黄色大旗猎猎作响,旗下,一人身着粗麻黄袍,黄色头巾裹额,腰间悬着一柄环首刀,正是豫州方大渠帅波才。
波才的目光扫过帐内诸人,彭脱粗犷如熊,吴霸阴鸷似鹫,刘辟满面虬髯,何仪瘦若竹竿,黄邵眉目狡黠,何曼面容狰狞,这些原本各自盘踞一方的小渠帅们皆被他召至麾下。
当然,这些小渠帅可不会当真因为波才是张角定下的大渠帅而如此听令,更多还是因为两点。
其一,波才坐拥六万人马,而他们六人各自仅拥万余人,合起来才勉强与波才相当。
其二,也是更重要的一点,他们面临着粮草短缺的困境。
即便是黄天大神也不可能凭空给他们变出粮草,更不可能让他们每个信徒都变成不用吃饭的天兵天将。
这些时日四处劫掠而来的粮草仅能支撑月余,然而度过此月,下月又该如何?
唯有攻下一座城池,方能解燃眉之急。
但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们都有,可他们却攻不下县城,更舍不得麾下那万余人去损失个数千人来攻下一座城市。
没有足够的攻城器械,他们面对这一座座城的城墙只能望而兴叹。
但波才却将他们召集起来,说他打造了数百架登城梯,并且愿意以他的部队为先锋攻打城池,这才说动了这些小渠帅。
“长社城中粮草堆积如山,更兼城中富户私藏金银,足供我大军半年之用!”
波才一拳砸在案上,酒碗震颤,面色通红地说道,“破城之日,诸位兄弟一人取一成,如何?”
“波帅爽快!”
彭脱咧嘴大笑,露出满口黄牙,显然是对波才的提议很心动。
占大军一半人数的波才只要四成钱粮,又承诺作为先锋攻城,还提供了攻城梯,这还有什么好拒绝的?
黄邵却是面露迟疑,开口道:“只是听闻那太子和皇甫嵩领兵屯驻阳翟,若汉军援军突至……”
“援军?”
波才起身指向长社城的方向道:“我十余万黄巾勇士攻打区区一座县城,等皇甫嵩大军至,我等早已踏平此城!”
“再说了我等兄弟聚集于此,整整十二万大军,皇甫嵩区区五万大军敢来迎战?”
他转身环视众人,眼中野心如炽,“纵使那太子亲率汉军援军在你我攻下长社前抵达又能如何?”
“一个十二岁的娃子罢了!”
波才冷笑着,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满脸不屑道,“那小娃子夜里八成还尿床呢,还能带兵打仗?”
“无论怎么讲,十二万对五万,优势在我!”
帐中哄笑骤起,黄邵却抚着腰间短刀,幽幽插话:“波帅莫忘了,那太子虽年幼,却能以雷霆手段将雒阳方灭杀,这些时日也杀了我不少黄天信徒……此子,不可小觑。”
“黄邵你是惧了?”
何曼双目斜睨,声如砂砾磨石般刺耳,“若怕死,趁早带着你那死鬼弟弟的衣冠冢滚回家里去当缩头王八!”
刀光一闪,黄邵的短刀已抵在何曼喉头,眼中杀意弥漫,帐内霎时死寂。
“够了!”
波才暴喝一声,满脸怒容,额头上青筋暴起,环首刀出鞘半寸,怒喝道,“大敌当前,谁敢内讧,老子先砍了他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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