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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楼刚开始接到邀请帖的时候并无半丝诧异之感,他一直以为这是督学大人心血来潮广邀众学子赴宴聚会而送来的帖子,也就是说,这种帖子应该是人手一份的。
直到他得知府学中只有一小部分学子接到请帖,并且这些人无一不是才华横溢,名列前茅之辈。
这样一来,他这个岁考中只取得中下等名次的学渣就显得十分突兀了。
苏锦楼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府学垫底的名次越过数十人取得中下等名次,进步不可谓不大,然而他底子太薄起点太低,既不是享朝廷补贴的禀生,亦不是凭借诗文或是策论而声名远扬的学士,这就让一部分学子颇有微词。
那些有真才实学的学子收到邀请帖也就罢了,人家那是凭着真本事得到督学大人的赏识,你一个中下等的学渣,连增生都不是,凭什么能被督学大人另眼相看?
没收到邀请帖的难掩心中妒意,收到邀请帖的觉得与这般无识无才之人为伍实在是有失身份,总之,大家的关注力纷纷落到了苏锦楼身上。
再稍作打听,好嘛!
这家伙第一天就被夫子赶出学堂,别人可不管你苏锦楼是否被穿小鞋,他们只知道被夫子嫌弃以至于连课都不让上了,是件十分丢人的事,这苏锦楼竟然还厚着脸皮死守府学,当真连一点文人气魄都没有。
再者,苏锦楼遭夫子嫌弃,肯定是他犯了某种忌讳,这种行为与尊师重道明显相悖,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故而两三天内,府学里尽是沸沸扬扬的传言。
与苏锦楼同是新晋学子的其余三十五名秀才,除了陶真一直坚持为苏锦楼辩解,其余人等多是保持沉默,甚至有一两个学子还在人云亦云,推波助澜。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苏锦楼一无背景,二无惊世才学,实在没必要为其辩解,更何况如今苏锦楼已然处在风尖浪口,帮他辩解就是和全府学的学子为敌,这些人与苏锦楼交情太浅,浅到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为了一个外人将自己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实在是不值。
“苏兄,”
陶真急的直上火,嘴上甚至冒出了两颗红通通的痘痘,比之苏锦楼这个当事人都要显得急切不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受了委屈。
“这两天府学里尽是于你不利的传言,你就不辩解两句?”
眼看苏锦楼还在不紧不慢的写大字,那悠然自得的样子看得他心火更盛,“哎呀,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练字?”
他疾步而行,想要夺去苏锦楼手中的毛笔,让苏锦楼正视自己的问题,走到跟前,脚步一顿,眼中闪过诧异之色。
“咦?苏兄这字……”
苏锦楼写完最后一笔,将毛笔搁置一旁,歪着脑袋笑意满满的看着陶真,“贤弟,你来瞧一瞧品一品,这幅字如何?”
陶真不吝言辞,直言赞叹道,“比之以前进步甚大,好似风骨初成,晋亭先生不愧是当世大儒,有他的指导,苏兄之进步可谓是一日千里。”
苏锦楼闻言但笑不语,想到昨天先生还说他的字堪堪入眼,却是难登大雅之堂,嫌弃之意溢于言表,苏锦楼就难以生出半点骄傲的情绪,想要入得先生法眼,自己还要多多磨练,所谓路漫漫其修远兮,他这条路还不知何时才能到头。
“风骨初成倒谈不上,只是与我以前那笔不成形态的字迹相比,如今的这手字总算是能看了。”
“唉?苏兄别岔开话题啊,”
陶真想到这次来访的目的连忙说道,“我是来和你商量如何平息谣言一事的。”
苏锦楼对此毫不在乎,他一边清洗毛笔一边漫不经心的回道,“贤弟莫急,有些事只会越抹越黑,这种谣言你越是搭理越会引起他人非议,若是你不放在心上冷着一段日子自然便会散去,再说,这种谣言我又不是没经历过,习惯就好。”
在苏锦楼看来,府学里的那些学子纯属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娱乐生活过于乏味,这才互相打听谁人收到请帖,还对他的事情说三道四。
那位督学大人也是无聊,你说你办宴会就办宴会吧,胡乱发帖子是要闹哪样,难道你不知道作为一个三品大员,高高在上,放个屁都会被人议论半天,这次你把帖子给了一个无名小卒,不是摆明了想把他推到风尖浪口,放在火堆上烤吗?
“贤弟别担心了,我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卒子,等宴会结束后,别人自然不会再议论我身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陶真这才陡然想起貌似苏兄以前在棠柳镇七斋书院进学之时也遭遇过非议,那时传言苏兄顶撞夫子,天天旷课,不思进取,冥顽不灵,如今府学内的谣言和当初的非议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不值得一提。
陶真的心突然定了下来,苏兄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不像自己,只是听闻些许议论就着急慌乱,不知如何应对,实在是有失风度。
“苏兄,是我失礼了!”
苏锦楼拍了拍陶真的肩膀,笑容可掬,“何来失礼一说?贤弟至情至性,重情重义,先人后己,为我打抱不平,有此至交,实属锦楼之幸。”
这话太过直白,陶真脸颊微红,明显被夸的不好意思,“苏兄客气了,你即称我一声贤弟,见你受到非议,我岂能置之不理?可惜,我人微言轻,别人根本不信我说的话。”
苏锦楼见陶真有些失落,又轻轻拍了他一下,“贤弟不必耿耿于怀,世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他们哪管事情真相到底如何,不就是被全民diss嘛,黑红也是红,我就当这是我要声名远扬的节奏了。”
要是让陶真看到现代网络上的腥风血雨,准能特别淡定的面对如今这种流言蜚语,回想当初的那些个明星,哪个没被黑过,微博下面的骂战可比这些个古人露骨多了。
“地伺?”
陶真不明就里,“地伺,是何意?”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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