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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昕颜望去,便听她在身边继续道:“那老妇人年青守寡,便一心一意培养儿子,只盼着儿子将来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她的儿子倒也是个争气的,前些年中了同进士,得了个末流小官到外地赴任,同时也在外地娶妻生子。”
“那他为何不将老母亲接去?”
沈昕颜下意识地问。
“夫人这话可问在了点子上。
只因那儿媳妇乃富贵人家出身,不喜这穷酸婆子。
可怜这老妇人还为了维护儿子的名声,死也不承认其子的不孝,只四处说自己习惯了家中的日子,不愿到外地去。”
沈昕颜呆住了。
许素敏又道:“这世间,女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生的荣辱安宁都系在旁人身上,不能自主,又谈何底气?若是所嫁非人,这辈子也算是完了。
倘若年老时亲儿不孝,儿媳不容,到那时,只怕生不如死。”
沈昕颜沉默,怔怔地望着她,听着她这番惊世骇俗之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我此番话并非愤世嫉俗,只是觉得,底气二字于女子而言,着实不能缺少。”
沈昕颜心乱如麻,只觉得许素敏这番话字字句句都说在了点子上。
“虽说女主内,男主外,可女子一生困于内宅,视线又始终系在夫与子身上,难免期望过高。
倘若付出与回报相得益彰,倒也是皆大欢喜;倘若结果不尽人意,沮丧失望是小,最怕从此迷失自我。”
“说句难听的,女子活一世,夫不可靠,子也未必可靠,唯有自己,才永不会背叛自己!”
沈昕颜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而她也从来不觉得女子从夫、从子有何不妥!
更不觉得全副身心投放在夫与子身上有什么不对。
可眼前这位女子,她却坦然地告诉她“女子活一世,夫不可靠,子也未必可靠”
。
可是,曾经的经历也在心底一遍遍告诉她,是真的,这位许夫人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世间上最可靠的唯有自己!
夫君会背叛你,儿子也会背叛你,只有自己,才永远不会背叛自己!
许素敏见她这副心乱如麻的模样,也不再说,给自己倒了碗茶,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
好歹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如同那等愚昧妇人一般,一辈子都围着男人转。
钱与权二字虽然是万恶之源,但不得不承认,这两字也是一个人能活得恣意的最大保障。
都已经是世子夫人了,如无意外便会是国公夫人、国公太夫人,只要尽了世子夫人、夫人、太夫人的职责便可,做什么一辈子都得围着男人?
他爱置外室便置呗!
只要死死抓牢府中钱袋子,什么小妖精还不是任由她搓圆捏扁?而花钱不能那般爽利,看男人在外头还怎么招惹小妖精!
而此时,沈昕颜终于也平静了下来。
她定定地望着一脸坦荡的许素敏,缓缓地问:“我与夫人不过一面之缘,连泛泛之交尚且谈不上,夫人为何对我说此番推心置腹之言?”
许素敏轻笑,反问:“当日我与夫人不过初次见面,夫人又为何要多管闲事,出言提醒?”
沈昕颜一愣,下一刻,同样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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