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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刀刃放到她颈前,正欲从左到右划过,赵蘅在那一刻积蓄了浑身的力量,用藏在手心里的发簪反手捅进他眼睛里。
&esp;&esp;莫驼子发出尖利的嚎叫,一手捂着流血的眼睛,另一手因剧痛在半空中挥动抽搐,眼看要刺中赵蘅,傅玉行迅速伸手将她拉过去一把护住。
&esp;&esp;切肉刀落在地上,莫驼子的一张脸犹如恶鬼,他盯住了那两人,伸手在半空摸索着,再次朝他们猛扑过来。
但人已几近半瞎,一下扑在那几具倒地的神像上。
&esp;&esp;赵蘅什么也来不及看到,只耳边听到闷闷的噗的一声。
&esp;&esp;莫驼子再爬起来时,胸口扎着陶塑碎片,他颤颤往前走动两步,身躯顿住,口中发出血沫吞吐的“嗬嗬”
声,然后朝他们倒了下来。
&esp;&esp;她勉强回过头看,恰好看到他倒在脚边,灰尘四起,然后息落。
&esp;&esp;死前,莫驼子朝他们抬起脸,月光照在他脸上,他竟带着奇异的解脱的微笑,“活下来的……才是最痛苦的。”
&esp;&esp;他用最后一口气,毒辣地对他们下了最后审判,“你这辈子都不要想解脱了。”
也不知是对赵蘅说,还是对傅玉行说。
&esp;&esp;整座庙里恢复死寂,只剩那些带血的神像还在四周凝视他们。
&esp;&esp;傅玉行把赵蘅紧紧抓在怀里,胸膛沉沉起伏着。
两个人浑身都已湿透,血和汗混在一起。
&esp;&esp;她几乎在安全后的一瞬间就脱力晕了过去。
&esp;&esp;赵蘅在黑暗中漂浮了很久,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身在哪里,但她隐约觉得他很想就此留在这样一片黑暗里,什么都不用想起,也不用面对。
&esp;&esp;但她终究还是醒了,醒来时,头顶是一层密密麻麻的茅草,一两束漏下的光线刺着眼睛,空气中飘着昏昏的飞尘。
&esp;&esp;“哎呀,醒啦!”
一个带着浓重乡音的嗓门响起来,“吓死人了,还以为醒不来了,眼看都睡了两天哩!”
&esp;&esp;救下他们的是山脚一对老夫妇,那日一开门,大娘看到一个年轻人背个女人,两个血淋淋地倒在门口,吓得魂飞魄散。
&esp;&esp;“你们从哪里来,是不是山里遇到劫道的了?”
&esp;&esp;夫妻俩是腌酱菜根的,每日就在屋里屋外洗菜、剁菜、煮菜、晾菜、捞菜汁……整个屋子弥漫着年久浸泡出的酱酸味和生菜腥味,驱走了她鼻尖原本挥散不去的血腥味道。
&esp;&esp;赵蘅坐在床上,仍然单薄得像一张淡墨的纸,屋内灰黑的背景更把她整个人托起来,愈发显得轻飘飘的。
她回答:“文昌庙。”
&esp;&esp;那大娘一听就叫起来,“文昌庙?小娘子,你可别和我开玩笑,那文昌庙离这可有十多里地呢。
你俩都半条命了,他能把你背到这呀?”
&esp;&esp;傅玉行此时还没有醒,躺在一旁临时搭起的草床上。
&esp;&esp;大娘进来看一眼,又给她端了一碗碎菜汤,“不过你家相公,对你也真是够尽心的。
自己身上全是血口子,昏过去前还只顾求我们救救你呢。”
她摇着头啧啧叹道。
&esp;&esp;赵蘅看着床上的傅玉行,眼中像有一片冰雪的荒漠,她只淡淡说了一句:
&esp;&esp;“他不是我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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