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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吃饭,”
林波波切着菜,“我要把菜切……”
他吞咽着口水,以此来遮掩自己的结巴,“切成丝。”
抬头挺胸林波波!
你干吗低着头?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吗?贱骨头!
你心里是不是在骂我?你这个小瘪三……
林波波努力挺直背部,他的汗滴到了手背上。
冰箱上贴着面小镜子,林波波以前总是从那里偷看他妈。
他妈蓬乱的头发总不梳整齐,也不穿胸罩,只套着一条亮片吊带裙,一个人在客厅里拧着身子撒泼,嘴里不干净的话像雨珠子似乎往下掉,能把林波波淹没在唾沫星子里。
每当这个时候,林波波都盼着他爷爷出来。
他爷爷有着宽额头和老虎眼。
那双老虎眼是专门用来瞪他妈的。
只要爷爷出来,他妈就会发疯。
林波波喜欢他妈发疯,因为他妈疯起来谁都骂,不单单只骂他。
菜下锅时油迸溅出来,林波波赶忙把锅盖盖上。
他害怕,怕被油溅到,那痛感太像他妈在拧他的肉了。
卧房里传出哭声。
断断续续,幽幽不绝。
林波波记得人质,但这哭声犹如他妈最后的声音。
他动了点恻隐之心,便清了清自己的喉咙,老实巴交地说:“你别哭,我给你做饭,饭吃。”
里边的小姑娘好似没听见。
***
停泊区第八中学位于旧商圈不远处的工厂附近,它原本是工厂的子弟中学,后来改成了停泊区第八中学,但在这里上课的学生仍然是旧工厂里的员工子弟。
因为学校靠近废弃工厂,校墙都砌得很高,高到快比得上旧区水塔了,所以看起来不像学校,像监禁所。
晏君寻反戴着棒球帽,坐在校门口对面的路边摊上剥茶叶蛋。
今天是阴天,非常闷热。
茶叶蛋老板只穿着背心,背后都被汗濡湿了。
他在捞蛋的时候对站在边上抽烟的时山延说:“你也是家长吗?”
时山延移动目光,落在晏君寻的头顶,很是自然地说:“是哥哥。”
“兄弟啊?”
老板指了指坐在凳子上的晏君寻,瞎客套,“难怪呢,长得这么像。
来干吗的,给你弟报名上课吗?”
时山延笑了一下,说:“这么大的小孩都难管。”
“就是这么大才难管,”
老板手脚利落,擦完桌子就抱着手臂,跟时山延闲聊,“不过自己打一顿总比出去被人害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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