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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2页）

像还没睡醒，像场梦境。

他下了床铺，打开房门，迎上眼睛的是一株红珊瑚。

&esp;&esp;一丛完整的、血红的珊瑚树。

&esp;&esp;它足有成年男人那么高，枝条瑰丽横生，色彩夺目噬人，不属于城堡的任何一件摆饰。

同样像场没睡醒的梦境。

&esp;&esp;那是最初的恐惧之梦。

&esp;&esp;恐惧是种怎样的东西？

&esp;&esp;无助者的心跳，软弱者的颤抖。

危机面前，那是从血肉之躯上裂开的一道致命缝隙。

缝中溢出的黑影将扭曲大脑、血液、骨头，变化每一寸皮肉——

&esp;&esp;一株红珊瑚。

&esp;&esp;他见到了侍卫的恐惧，他们剑柄掉落。

他见到了学士的恐惧，他们揉着眼睛，悚然张望四周。

他见到了异域医生的恐惧，他从楼梯下方朝他奔来，“恐惧，是恐惧！”

，他朝他呼喊，朝惊惧的人们呼喊，极力镇定的神情在徒劳的呼喊中化作一片扭曲的、珊瑚的红。

&esp;&esp;恐惧。

他握住一个温热的血肉之躯，转瞬掌心一片僵硬冰凉。

是恐惧，他扶起一株红珊瑚，又倒下一株红珊瑚。

他路过了一株红珊瑚，一株接着一株的红珊瑚，越来越多的恐惧，越来越多的红珊瑚，像一场不断传染的瘟疫。

他走过一条长廊，接着奔跑过一条又一条的长廊，怪谭故事仿佛没有尽头，他分辨幻境与现实。

&esp;&esp;终于，长廊的尽头，父亲走了过来。

&esp;&esp;领主穿过他怪象遍布的城堡，肩上有雨水，背后是雷声，脚步匆匆却有力。

他火烧的红发，深蓝眼睛，铜铸般的方下巴，威严目光是比言语更有力的号令。

若悍然无畏的海神拥有塑像，那该是他的模样。

&esp;&esp;他找到珊瑚丛中年少的面孔，手掌握上他的肩膀，轻轻松了口气。

&esp;&esp;雷雨声里，父亲说了什么：“听着，艾格。”

他在说，“事情来得有点突然，就像那些不敢扬旗的海盗在峡湾的埋伏，阴险，但不值一提，你见过这些，不是吗？只是一点小伎俩，只是一些红珊瑚。”

&esp;&esp;“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是你的地盘，没有什么可怕的，你一直是最勇敢的那个，现在也是，对吗？”

&esp;&esp;他握紧他的肩膀，手掌稳如磐石，眼中没有恐惧。

&esp;&esp;“你的母亲在楼上等着我们，安洁莉卡睡在她的房里，现在，我们要先去找到安洁莉卡，轻手轻脚的。

她不是个胆怯的女孩，但待会儿也许需要我们一人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我们在这里，让她相信没有什么可怕的。

做完这一切，我们得去揪出躲在暗处的敌人——看着我，艾格，你几乎长大成人了，你不需要拥抱，对不对？拿好这把火枪，给你的武器上好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