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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上去与我年纪相仿,身材却是瘦小,裹在蓝土布长袍里更显羸弱。
他走路一瘸一拐,显着左腿不太灵便。
他见白牧师闭着双眼,当他是睡了,尽可能地把蹒跚的脚步放轻。
看到我,他迟疑片刻,然后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想他本是要把电报交给我的,可白牧师还是听到了动静,睁开双眼。
那年轻的杂役眨着大而黑的眼睛,脸上颇是得意的神情,说道:“邮差原本每天十点就到了。
今儿我看着他没到,便跑去找他,却原来他在路上崴了脚,走得好慢,比我还慢。
我知道您着急等家里的电报,就取了来。”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擦拭着头上不时渗出的汗。
白牧师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感谢道:“谢谢你了,孩子。
跑了那么远,一定累了,去歇着吧。”
他有些迟疑,黑亮的眸子似乎是在询问白牧师电报里的内容,询问白牧师的家人是否平安。
“没事了,亨利,快去歇着吧,一会儿就要吃午饭了。”
听白牧师叫他亨利,我心里骤然一紧,只是因为担心电报的内容,也不便去问。
看着他不无遗憾地转了身,拖着僵硬的左腿,蹒跚地走了出去。
白牧师手里捏着薄薄的信封,却是没有拆开。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彩色嵌花的玻璃窗前,眼睛看着窗外仍是茵绿的田野和山川,竟是入了神一般。
一声宏亮的钟声传过,时间到了十一点半。
听着这钟声,白牧师垂下眼,喃喃地念道:“别问丧钟为谁而鸣,它为你而鸣
。”
这段格言白牧师以前也是教过我的,此时此刻,这话却让我顿感不祥。
白牧师低下头,撕开了信封。
他抽出内里的电报,淡黄的纸笺一端握在手中,另一端柔柔垂下。
从背面望去,这电报有三四行字,而白牧师却像是在反复地读着,脸上透着让我捉摸不透的神色。
也不知看了几遍,他最终抬起头,手里下意识地把信笺仔细折起,放入怀中。
他走近适才我们对坐的桌子,在我对面坐下。
“我恐怕不能再教你这一课了,”
此话出口,他身子一颤,声音竟是哽咽起来。
“白夫人,她也染上了流感。
病得很重,已经出现了肺炎,怕是……我得回去。
伊莎白在等我。”
他侧过脸,尽力地不让我看到他的泪水流出,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心里虽有千百的话要说,要问,却也说不出,问不来,只能愣愣地呆坐在那里。
过了半晌,白牧师稍事平静。
他灰蓝色的眸子中噙着泪水和歉意,轻声叮嘱道:“我回去这段儿,你的功课可不要落下,明年一开春便要考试了。
我会写信给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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