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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雾还未散尽的清晨,刻有崔家标致的马车碾过城外郊野碎石路。
裴姜掀起车帘,正有片银杏叶跌进窗棂。
“姜娘,小心寒气。”
随车的胡婢史那将狐裘披在她肩头。
官道两侧的槐树褪尽了绿意,远处长安城楼浮在晨雾里。
裴姜手里抚着那块可有金蝉图案的铁符,这铁符由贺川交到她手里,说是崔云山临终托付之物。
铁符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昨日收到贺川的密信,信里只有短短数字,交代了长安城西南南角一处地址,让裴姜拿铁符作为信物前去,便能知晓身世。
她心中忐忑,她知道自己是祈王后人,可并没有真切感受,而轰动一时的祈王府血案,甚至没有卷宗留下,她只知道那夜下着暴雨,可依旧没能浇灭燃烧的大火,祈王府里两百多人,无一存活。
转过六宝街,喧闹渐歇。
青石板缝隙里钻出苍苔,马蹄声变得清脆,裴姜数着车帘外掠过的乌头门,终于在第七处望见信中所写——陈邸。
希罗把马车停下,裴姜和史那下了车。
兽头门环叩击三声后,穿着灰色坎肩的管家出现在他们面前,裴姜将铁符挂在腰间,那管家似乎眼力不俗,随即屈膝说道,“老奴给娘子请安。”
裴姜笑了笑,便带着史那与希罗跟随那管家进了陈邸。
这府邸外头瞧着不大,实则里头居然还不小,他们绕过莲花戏台,又穿过一片竹林。
管家带着他们三人来到偏厅,“三位请稍后,老奴去请夫人。”
说罢,他便离开了偏厅,许久珠帘后转出一个妇人,那人身穿涂白绫袄,美的像一尊瓷人。
看上去将近四十的年纪,可肌肤仍如少女般细腻,妇人在主位上坐下,身后两名婢女为裴姜奉茶。
“这铁符,敢问娘子从何处得来?”
妇人轻声开口问道,语调温柔,打量着裴姜的样貌。
裴姜宛然一笑,摘下铁符说道,“实不相瞒,这是祈王府信物,给我此符之人已过世,他让我带着铁符来此处,说可知晓身世。”
裴姜说的淡然,可对面妇人显然有点激动,“哦?小娘子今年多大了?”
“刚满十八,四月生。”
裴姜话音刚落,那妇人已经留下两行热泪。
“姜娘?你是姜娘!
你没死!”
妇人走到裴姜面前,俯身抱住她,裴姜略感错愕,开口问道,“那你是?”
妇人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松开裴姜,“我是你姨娘,陈氏!”
裴姜看着她眼尾的泪水顺着泪痣淌下来,才看清她瞳仁并非纯黑,竟是琥珀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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