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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会信那些故事。
说你曾经三次掀起岩浆的巨浪毁灭这个世界,又三次让这个世界重生也就罢了;还说你姿颜妖丽不可方物,生来就为引.诱世人堕落……骗谁啊,气质是上佳,或许和精灵王比起也不分伯仲,可长得一般般嘛。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那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卡隆神色安静,垂着眼帘认真听他说话的样子温顺得不得了,甚至还让他可耻地觉得心跳漏了半拍(他察觉这个瞬间的心情实在难以言表,干脆略过),但他就是不敢不仔仔细细绞尽脑汁地想要怎么回答。
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卡隆表现得太平静了。
他在这么一个火山底部,头顶上炽热的岩浆还在倒流,周遭安静如同太古时候,世界在火焰中初生。
他身上火红的长袍绣满了金纹,大抵是些枷锁或者封印之类的东西,乃至于或许这个火山就是一个庞大且亘古的、来自于至高的神灵,而由人类之口传达的诅咒。
可他那么平静,那么平静。
就好像没有逾越亿万年的关押,没有锁链带来的虚弱和疼痛;他的心里也没有仇恨和愤怒,没有终将掀起腥风血雨的复仇计划。
那种平静是如此可怖。
因为没人能知道他的平静里是否藏着只有毁灭一个世界才能平息的怒火。
文卿战战兢兢,还硬着头皮在想要怎么回答,卡隆却笑了起来。
他眉眼的飞扬像保护幼花的花萼破裂了,某种极为妖艳和窈窕的花瓣打开,花儿乍然开放。
不不不,即使用曼珠沙华或者罂粟的盛开来形容这个微笑,也显得过于柔婉和清澈。
而且空洞。
还烂俗。
他唇角和眉梢的妩媚都是那么轻浮,无端显得惆怅和温柔,但那种轻浮的毫无掩饰又简直有些让人心痛。
可文卿又相信那些故事里的话了——亿万年前这恶魔来到世间,他厌恶人类的弱小,掀起滔天之火。
山川在炽烈中熔化,河床灌满熔岩,草木和城市都化作飞灰,一切被火焰触及的生灵都湮灭;然而烧到一半,他看着哀鸿遍野,又觉得死伤殆尽后的大地着实无聊,于是降下甘霖熄灭火焰;而在冷却后的漆黑焦土上,伤痕累累的大地重赴新生。
或许他真的会这么做三次也说不定。
他也确有绝艳的美。
只不过他的美和文卿曾见过的任何一种美都不相同。
他垂着眼轻轻笑起来的样子带着“绝不按照规章办事”
的恶意,因而令人感受到“绝不在掌控之中”
的危险。
他是嫉妒。
他是夸耀自我。
他是张狂跋扈。
他是自私、虚荣、贪婪。
他计算人的恶且从不忍耐。
他是每一个故事都必然会出现的那个反派。
他绝不该入世人的法眼。
然而他又是诱.惑所有人而所有人又都被他诱.惑的那个婊.子。
他是潘多拉宝盒。
你明知他致命,却又无法逃脱。
“你知道的和事实相差无几。”
卡隆说,“你的形容很合适。”
文卿愣了一下:“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的语气满是不可思议,尽管实际上他并不是非常惊讶。
“而你没有觉得被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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