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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中他所展露出的性格天真浪漫,不喜束缚,具有极高的音乐艺术才华,并凭此折服了精灵族,包括精灵王在内……”
信纸上又显出新的字迹,奥古斯都却没有急着看下去。
某些遥远的记忆被唤醒,他沉吟着,忽然往书桌下按了一下,从弹出的暗柜里抽出一张边角泛黄的画纸。
它被从绘画练习本上匆匆撕下,主人的急于掩饰让它的形状不太规则,然而粗糙的纸页边缘已经被磨得十分光滑平整。
上面用细腻入微的笔法绘出一名抱着鲁特琴的吟游诗人。
他一头褐色的长发蓬松地散落在脸颊两边,半垂的眼睛看不清瞳孔,嘴唇半张,仿佛正在低声吟唱。
那是一个极为英俊的吟游诗人,他正在为自己所讲的故事而微笑,但或许画画的人感情太过强烈,柔和的光散落在吟游诗人的身周,长发却在他的脸上打下了浅浅的阴影,连带着他的笑容里也带着微妙的、掩藏得极深的悲伤。
奥古斯都将它铺平在书桌上。
一旁的信纸中仍旧接连不断地显出字迹,但他却看也没看,只是又取出一张白纸放在这幅画旁边,慢慢地,三两笔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少年。
修长、纤细,浓墨一样的长发。
他往笔尖沾上翡翠的碧色,手腕悬停在半空,却迟迟没有涂抹上去。
另一边,特蕾莎写下最后一个字符。
等待了一会儿后,信纸上的字迹全部消失,一行苍劲的字体显示出来。
“跟着他。”
是熟悉的冷淡又平静的命令句。
默默担心着什么的特蕾莎松了口气。
她在信纸上的字迹彻底消失以后收起它,这场对话结束了,与此同时,仿佛遥相呼应一般,文卿的弹奏恰恰开始。
他轻拂琴弦,那姿态宛若柳叶撩动水波,几个不连贯的错落音节率先出场,每一个音节都如同被撩拨的水波轻轻回荡。
这琴音如同一道光破开了岑寂,湖面的平静被打破了,一滴水造成的涟漪扩散开来,而柔和清朗的起音也随着水浪晕开逐渐发生变化,水圈越来越大,它也越来越低沉,而此时另一滴水轻轻砸下,新的涟漪又在另一个位置荡开……下压的长低音和跳跃的短高音碰撞又融合,无数水滴砸进水泊里,无数水圈交融晃荡,空灵得好像能够深入听者的心中。
文卿的手指快得惊人,他没有丝毫停顿,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弹奏出如此真实的水波律动。
六根琴弦在他的指尖上穿梭,音弦振动得又快又稳,残影连成一片湖面。
他的坐姿依然散漫,眼神恍惚,可人们只要看到他,就绝对不会怀疑这一点:凡是出自他的指间,音节就圆润饱满,不会有丝毫杂音。
“什么啊,”
安娜小声说,“是很好听,但是和昨天比起来退步太大了。”
“你听懂昨天他弹的是什么了吗?根本就是两个类型的音乐,不能相互比较。”
西奥洛同样压低嗓门回答她,“不用小声说话。
你以为小声说话他就听不到了,但事实上像他们这样的人,在奏乐的时候听觉才是最灵敏的。”
安娜说:“那你怎么说话的声音也这么小?别说和我保持一致,你可没这么贴心。”
西奥洛慢条斯理地回她:“你真了解我,我是没这么贴心,小声说话是为了听得更清楚一些。”
印证了他的话似的,文卿不急不缓的动作忽然一停。
安娜猛地扭头看向文卿,这男孩已经收回了眼神,那张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还要年轻的脸上忽的露出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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