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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身手快如鬼魅,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伤口,他一定无法相信这个人其实受了重伤。
乌子勒退了几步,靠在营帐上,捂着喉头,死神正朝迎面他走来,然而那句兴奋到极点的话终于还是被他从破裂的喉间逼了出来,可惜嘶哑得语不成调:“……你活不了了!”
话语未落,他听到剑刃插入心脏的声音,那是血肉崩裂开来的声音,从他胸口处传来。
陈则铭盯着他的目光如同冰一样冷。
他极度憎恶这个人,此时此刻他不希望形势有一丝一毫的变故,如果因为自己的被刺导致这次和谈有任何失误,那么这样的死法还便宜了这个人。
乌子勒满身满脸的血,看着他狰狞地笑,鲜血从他的喉间不断涌出,直到气绝。
陈则铭看着他的尸体,面色阴沉如铁。
片刻后,他抽出了自己的剑,乌子勒瘫软如泥地倒在地上。
陈则铭慢慢弯下腰,拾起乌子勒的刀,慢慢走到火堆旁,慢慢盘膝而坐。
他似乎看不到不远处路从云和亲卫们对另几名此刻的围攻,抬手将剑插入身旁土中,用刀在剑脊上一击,撞击的金石之声立起,随着剑柄的颤动回旋不绝。
乌维及手下被路从云等人挡在外围。
他和乌子勒本来约定陈则铭中箭便立刻趁乱撤走,敌人的千军万马中,这原本是唯一可能存在的生路。
没料到自己的箭中途被路从云挡了下来,而乌子勒却心急结果冲了出去,他错手之间没能拉住少主,已经后悔不已,之后数次想冲上来救助乌子勒,可路从云武功在他之上,也不能如愿。
此刻眼睁睁看着乌子勒身亡倒地,乌维眼也红了,更是拼了命要往前闯,却突然听到陈则铭击剑而歌的声音骤然响起。
那歌声中气充沛,声震里许。
乌维宛如一盆冰水从头淋下,不禁与手下相顾骇然。
原来陈则铭尚未受伤?乌子勒不过是白送了性命?
闻讯赶来的人越来越多,将他们团团围住,要走早已经不可能,乌维抬头一声呼啸,尖锐刺耳。
这却是他们行动前商议的撤退信号,无论成功与否,听到这啸声,参与者便该返身而退。
军营各处已经开始有人合陈则铭的歌声。
这是阵前鼓舞人心震慑敌人的一支曲子,在军中人人会唱。
这歌谣合着眼下金戈之声,杀戮之境,更是慷慨激昂,铿锵入耳。
路从云看着那些刺杀者一个个惨叫着倒在刀下,各处叫嚷喧嚣之声也终于渐渐退散。
而歌声则越传越远,一路传开,又不断有人加入,夜空下,那声音越来越大,浩浩荡荡,终成洪流。
杨如钦穿着军士衣裳,正走营帐间,听到歌声,不禁驻足问道:“这是什么?”
独孤航回身听了片刻,“是阵前常唱的一支曲子。”
护卫在两人周围的兵士们也停下脚步。
人们意识到危机已经过去,都松了口气,露出笑容。
路从云命人带队四处搜营,以防落网的刺杀者返回。
陈则铭依然坐在篝火旁,一动不动。
路从云突然意识到什么,心中一震,猛地住了口。
他面前的兵士惊讶地抬头看他。
路从云往主帅所在的方向茫然走了两步,他的心越跳越急,直到像有人在耳旁擂鼓那样地震耳欲聋。
远处的歌声仍未消隐,陈则铭握着剑柄,微微垂着头盘坐在那里。
火光忽明忽暗地映在他俊朗的面容上,照着他闭合的双眼,他像是睡着了,平静而恬然。
方才军士们的歌声响彻云霄,足以震动苍穹,却一直没有惊醒他。
鲜血终于浸透他身上厚重的甲胄,流到地面上来,如同蛇一样在地面上蜿蜒,往低处流了下去。
歌声终于渐渐终了,营房处隐约传来笑声和叫喊,方才的歌似乎还在星空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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