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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再次睁眼去看,苏公子背手而立,双眉之间腾现的是凛然霸气和胸有成竹。
而苏公子的正前方,有一个俊朗如风的男人。
他一身紫袍,背负长刀,怀中横抱着一个青衣女子。
冲天的大火将他背后的天空染上了血色,他却如闲庭散步,紧紧抱着怀中的一抹娇柔,仿佛那就是他自己的一小片天空。
那一个瞬间,苏公子恍惚觉得那大火变成了刑关身后的翅膀,将他托得很高很高,似乎马上就要飞起来一样。
他捏了捏怀中的布袋子,最后看了一眼完全瞧不清眉眼的阿四,拂袖而去。
阿四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知州府的厢房里。
房门大开,门口坐着正在喝茶的苏幕遮。
而床头则趴着一个黑黝黝的脑袋,阿四刚刚动了动身子,撑着胳膊想要坐起来,便见那只脑袋猛地抬了起来。
然后,出现在阿四视线里的是刑关惊喜的表情,“阿四,你总算醒了!”
或许是由于半梦半醒,那张英俊不已的脸上难得的懵懵懂懂,尽是一些怎么也收不住的情绪。
阿四有丝尴尬,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便见床帐另一侧突地伸进一张脸来。
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包着眼泪一扁嘴,然后扯着嗓子委屈地哭了起来,“阿四阿姐,刑关阿哥欺负我呜呜呜!”
刚刚醒来的阿四被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哭泣一惊,顿时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当场就倒回了床上。
于是,刑关急得大骂,阿朵被骂便哭得更响,苏公子摇着折扇在一旁看热闹,房中又是一番闹腾。
待到房间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阿四床头便只剩下了一个苏幕遮。
苏公子将一个布袋子放到阿四枕边,然后小心地替她掖了掖被子,道,“好好休息吧,我们两日后再走。
这个,”
他指了指那个布袋子,“这个是剥好了皮的桔子,我尝过,很甜,经络也已经摘干净了,慢慢吃吧。”
阿四等到苏公子离开,才打开那个布袋子,里面装着黄橙橙的桔肉。
薄如蝉翼的一层桔衣包裹着金黄芳香的汁水,放进嘴里咬碎,汁水便会蔓延在舌尖和口腔的每一个角落,最后滑进喉咙。
阿四觉得,桔子,很甜。
此刻,她又想到了封家别院的那一幕离别。
此起彼伏的爆破声中,封珏与几个黑衣人战在一处。
烟雾弥漫,火光冲天,待到解决完那些黑衣人,他也被包围在了火光之中。
火舌撩起无比炙热的风,吹起他那身如雪的白衣和如墨的黑发。
刺目的火,艳红的花,以及恣意微笑的白衣人。
大火袭来,封珏站在虞美人盛开的地方,冲着阿四投来最后那甜甜的一笑。
阿四后来发现,终此一生,她都没有见过比这更美丽的虞美人了。
一如那个为爱丧命的止水和自、焚而亡的封珏。
第二日,夜。
换上夜行衣的阿四忍痛赶到了湘江岸边。
湘江的水一如既往的冷,犹如那个无月无星的夜晚,近百名军士莫名丧命,而那灵柩之中的遗体被人扒光了衣物,只剩下了一朵娇艳欲滴的虞美人。
时隔多日,故地重游的阿四却想到了王玉。
那个以君之名,命吾之名的女子。
阿四想,恐怕她假装投河自尽的那一刻,就想好要舍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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