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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嫂脸上并无喜色,陆远沉着脸扫陆升一眼,斥道:“你干的好事!”
陆升愈发忐忑,茫然问道:“我、我干了什么好事?”
周氏轻轻扶住丈夫手臂,安抚道:“先问清楚,再做计较不迟。”
又转头对陆升道:“你昨夜一夜未归,今日就有一辆牛车来送礼,却是说送的谢礼。
抱阳,这究竟……”
她取出一张名帖,陆升一扫便认了出来,正是谢瑢的名帖,他不禁沉了脸色,思忖片刻,突然又笑起来:“我昨夜帮了这位公子一个大忙,恩同再造,他要送礼致谢也是人之常情。”
周氏叹道:“这礼……太重了。”
陆远追问几句,陆升捡着能说的,巨细靡遗同兄嫂分说清楚,待陆远听闻那位谢公子曾被照真禅师批命,乃是罗睺孽子时,便颔首道:“原来如此,收下吧。”
周氏不解,陆远解释道:“这公子命里带煞,不宜同他人有太多纠葛。
抱阳救他性命,他以重礼相酬,二人两不相欠,自此就再无瓜葛。
这位谢公子倒是顾虑得周全,倒是可惜了是这般命格……”
陆远惋惜几句,如今疑虑尽去,不觉笑了出来,陆升见他二人心情甚好,心头愈发沉重,却跟着强笑道:“莫非还有什么好事?”
陆远同周氏对视,彼此眼中俱是笑意,陆远才道:“前几日回春堂来了位贾神医,我与你大嫂去看诊,神医道我二人只需善加调理,服上半年药就……”
陆升听他吞吞吐吐,茫然追问道:“就?”
周氏不觉脸红起来,陆远亦是抬起手,在陆升头上揉一揉,笑道:“傻子,你就有望当叔叔了。”
陆升大喜,忙盘算道:“若是男孩,就随我练剑,若是女孩,我就教她使鞭。”
陆远板起脸来:“男孩女孩都多生几个,却不许同你学坏,跟我学打算盘,足以保一世无忧。”
陆升却道:“大哥未免短视了,若是学点拳脚,近能健体,远能防身,有百利而无一害。
多生几个,兄弟姊妹们玩闹时就学了,倒也方便……”
周氏听这兄弟二人越说越混,既忍俊不禁,又羞恼不已,只得避了开去,指挥下人将剩余箱笼搬入库房。
陆升同兄嫂说了一番话,这才返回房中,习惯性往腰间一摸,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将悬壶还给谢瑢了。
非但如此,谢瑢送厚礼答谢他救命之恩,只怕也是为了同他了断干净,当真要两不相欠。
这厮自己做了坏事,不肯伏低做小、认错道歉便罢了,如今竟先他一步,摆出老死不相往来的姿态,叫陆升一腔埋怨质问全没了发泄处,不禁气得想要上门狠狠揍他一顿。
这等乖戾脾气,难怪惹得家人不喜,别府独居。
怨不得旁人!
陆升恶狠狠忖道,咬牙忍着打上门去的冲动,换了身居家夹棉深衣,同家人过除夕守岁。
初五时沈伦便来辞行,原来过了初七,众藩王就要离京了。
窗外白雪红梅映碧色窗纱,屋中红泥小火炉煮银盆,盆中热水温着黄酒,配着周氏特意准备的香熏鹿肉松、豆腐干、松仁小肚,二人对坐而酌,不觉间酒酣耳热,沈伦状似无意,便提起了除夕前的事来。
只是谢瑢送了重礼的事他却不甚在意,反倒问起云烨:“我听闻那云公子也给你送了八色礼盒,你何时竟同殿中尚书的公子有了交情?”
陆升仗着两分醉意扫了同窗一眼,沈伦仍是谦谦君子,豁达温润的模样。
他索性站起身来,去书柜前抽出一本账册,递给沈伦。
沈伦不明所以,只接过来翻阅,却见上头记载的,俱是些琐碎小事。
譬如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沈伦在何处见了何人,耗时几何,情态如何,凡此种种、巨细靡遗。
沈伦翻了两页,便渐渐脸色发白,只得强笑道:“抱阳,你派人……跟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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