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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蝉觉得好困。
谢嘉琅看完一页书,听到一阵鼾声。
他抬起头。
小谢蝉倚着婢女,肉乎乎的小手抓着婢女的衣裳,眼睫轻颤,双颊泛红,睡得很香甜。
她的婢女趴在石桌上,也睡着了,发出沉沉鼾声。
谢嘉琅合起书,起身离开。
过一会儿,青阳匆匆赶来,叫醒酥叶,笑道:“山里凉,比不得在府里,别睡沉了,小心着凉!”
酥叶吓一跳,慌忙擦掉口水,抱起谢蝉,摸她额头,看她没有发热,松口气。
谢蝉醒了过来,没看到谢嘉琅,“大哥哥呢?”
“郎君回去了。”
青阳答道,一直把酥叶和谢蝉送回她们住的院子。
夜里,谢蝉梦见前世。
前朝支持她的官员告诉她,谢嘉琅是姚贵妃一派的人。
那时谢嘉琅被李恒派去礼部,和礼部官员一起主持重阳节宴,修筑登高露台,雕刻崇老石碑。
礼部官员多为公卿出身,一直强烈反对废后,反感姚派,对谢嘉琅自然没有好脸色,处处刁难他。
半个月后,谢蝉随李恒一起考察工事进度。
登高露台已经有了雏形,众人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崇老石碑前,一道高大身影手持健毫,蘸取朱砂,于碑面上书写,心无旁骛,浑然不觉帝后已至。
太监出声提醒,那人转过身,一张瘦削严厉的脸庞,眉眼浓烈,神情沉静肃穆,脸颊蹭了一抹鲜红朱砂。
众人认出谢嘉琅,都很意外。
刚才离得远,他一身落满尘土飞屑的破烂衣衫立在碑前,他们还以为是个书丹工匠。
谢蝉注意到谢嘉琅执笔的手,手背、手指全是新旧擦伤血痕,拇指背皮肉翻卷,看着触目惊心。
同僚排挤他,工匠拖拖拉拉,很多粗活他不得不亲自上阵,每天灰头土脸,奔走忙碌。
节后论功行赏,辛苦几个月的谢嘉琅没有得到升迁,抢走他功劳的人是支持谢蝉的官员。
第二天,老夫人和几个媳妇接着抹牌。
小娘子在水榭里抚琴,谢丽华和谢宝珠闹别扭,气氛僵硬。
谢宝珠愤愤地拨弦,琴声嘶哑刺耳,谢丽华的琴声也说不上动听,教琴的女先生恨自己生了对灵敏的耳朵。
谢蝉避出来,继续逛园子。
走到昨天的大松树下,她踮起脚张望。
树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襟危坐,凝神看着手中书卷。
偶有松针飘洒,落在书页上,他屈指拂开。
谢嘉琅喜欢读书,上辈子做了官后也是手不释卷。
谢蝉一度觉得不论何时何地,他似乎都能从袖中抽出一卷书册。
脑海里谢嘉琅变戏法似的、不停从袖子里往外掏书的画面逗笑了小谢蝉。
她忍了忍,还是噗嗤笑出了声。
谢嘉琅撩起眼皮,眼眸黑沉。
谢蝉看着他,轻声唤:“大哥哥。”
眸子清亮,没有一丝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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