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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去睁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
“婉凝,婉凝……”
她听见有人轻声在唤她的名字,有人在吩咐什么……是他吗?虞浩霆……是你吗?她叫不出声音。
她从昏沉中挣扎出来,借着暗淡的光线,终于看见了唤她的人。
“婉凝,你怎么样?”
霍仲祺俯在她身边,声气极轻,如释重负一般。
她没有力气去答他的问题,她现在想的只有一件事,彻骨的痛楚已经让她猜到了,可她到底还存了一点希冀,她将力气全都聚在胸口,发出来的声音是连自己也诧异的虚弱,“孩子,是不是……”
她弱不可闻的几个字一记重似一记地擂在霍仲祺胸口,他喉头动了动,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点,“医生说你没事,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你什么都别想……”
以后还会有的。
以后?
一颗眼泪从她羽翅般的睫毛中渗出来,顺着脸庞飞快地滑落在枕头上。
霍仲祺心里像有钝重的刀锋缓缓割过,他一向最会哄女孩子,可此时此刻偏偏什么也说不出来。
恰好这个时候,锦络端了参汤进来。
霍仲祺连忙略略扶起顾婉凝,拿过枕头垫在她身后,柔声道:“吃点东西吧。”
顾婉凝看着房中暗淡的光线,迟疑着问:“是早上了吗?”
霍仲祺从锦络手里接过参汤,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已经下午了,天气阴,恐怕是要下雪呢。”
顾婉凝呷了一口,微一皱眉,摇了摇头,霍仲祺还是又舀了一勺递过来,“你现在身子正虚着,先喝了这个,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叫人去弄。”
顾婉凝却仍是摇头,垂着眼眸,默然不语。
霍仲祺心中一叹,劝道:“你这个样子,等四哥回来,让我怎么跟他交代呢?”
顾婉凝肩头微微一震,喃喃地说:“他知道了吗?”
霍仲祺道:“四哥一听说你出了事,夜里就从沈州飞回来了,发了很大的脾气。”
他看了看顾婉凝,踌躇了一下,道,“他原本一直在这儿守着你的,早上淞港那边有急电,他才赶过去。”
他说到这里,又补了一句,“恐怕是出了大事。”
却听顾婉凝低低地“哦”
了一声,便再无一言,只是闭了眼睛倚在枕上,苍白的面孔沉静如水,什么端倪也看不出。
霍仲祺有些不安,想跟她说昨天在淳溪的事,却又担心若是告诉她撞车的事是龚煦初存心安排,反而惊吓了她,正思量着,忽然听见顾婉凝幽幽道:“昨天的事,谢谢你。
你不要告诉我家里。”
自这一天之后,顾婉凝再也没有提过虞浩霆。
即便霍仲祺每天跟她转告虞浩霆打电话来说了什么、问了什么,她也只是淡淡地应上一声。
大多数时间,她都静静地靠在床上,长久地看着窗外。
虽然病房的窗子对着花园,但冬景萧瑟,能看到的不过是清寒的树影。
霍仲祺怕她虚弱伤神,不肯拿书来给她看,她想看什么,他便念给她听,另外又放了唱机在这里,尽挑些温柔愉快的唱片放给她听。
一连几天,霍仲祺都待在医院,有时候和卫朔睡在隔壁的病房,有时候就睡在顾婉凝外间的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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