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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习惯直立行走的成年男子,与一个只能使用代步工具才可进行移动,且还于途中还需接受许多帮助的重度伤残少年,也就是身为这场计划的主角的我,凑成类似行军式的四人小队,挑选基本没什么人走的,隐藏在植被带中的偏僻小径,向人流量较少的小区后门进军,一切缜密只为减少迎面撞上家人,导致已经开始执行的计划落空的可能。
但俗话说,“有光芒的地方自然有黑暗,每件事皆有两面性”
,选择偏僻的小路确实能有效地避开不必要的麻烦,却必然要面对“没有大路来得宽敞平坦,小路上时不时会蹦出一些绊脚的石子,崎岖不平的地方也更多”
这些双刃剑所带来的障碍。
哦,或许不能用“脚”
形容,因为我下肢完全丧失感知,从出发到现在都只是坐在代步车上,而并未用自己的腿迈出一步,更别提感受到石子与脚底碰触的、或许十分微妙的感觉。
不过,这不妨碍我整个人能感知到,我的轮椅时而轻微地咯噔,时而又有点猛地颠簸,那种对我而言较为强烈的震荡感,大抵就如从未学过马术的正常人,骑在不断变速前进的快马的背上,被难以想象的不安全吞噬,内心渴望立刻平稳下来的感觉吧。
选择的僻径人流量会较少,这是显而易见的,可人少却不代表完全遇不上人。
在李应岐不断推着我往目标地前进的过程中,我遇到有个在花园中晒太阳的老年人用好奇的眼神打量我,也碰到个一边大步流星地走过路,一边用撞见异类似的鄙夷眼神看看挂在我身上的尿袋、以及我们这支看起来很社会的四人组的大妈,更是有个大概只有四五岁的小孩,直言不讳地通知自己在一旁的伙伴:
“华华,你快看,残疾人!”
我并不擅长处理这样的状况,因我是个会因自身残缺的躯壳而无比自卑的人,即使我十分支持被惹火就要反抗的思想,但也自觉不能每次皆与他人结下梁子。
我也深深明白“只要和外界格格不入,便会成为众人的焦点,哪怕本质上什么错误皆不属于我,即使存在谬误的本就是对面一方”
的道理,所以部分情况,我也只能选择将黑色兜帽再往下拉,让它帮忙挡住我的眼睛,避免与晦气的人对视,忍气吞声地默默离开,去无人的地方泄愤。
哈哈,毕竟在我跌倒时,或许还要苦苦哀求某些陌生的过路人,将自己扶回轮椅上呢。
这么一想,到处都低着头的我做得还真是对呀,也好期待自己那黯淡无光的未来呀!
虽然我确实准备抡起拳头暴起,教教这群妈妈不在身边的弱能理应怎么做人,但打量完仍在轮椅脚踏板上颤抖,大脑无论如何发动指令皆无法控制的两条腿,我有些无奈地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是撇过头去生气地瞪了一眼那两个不懂礼貌的家伙。
我自觉甩出的眼神比狼还要凶狠,但只是甩去愤怒的眼神,又能指望干出这种缺德事的熊孩子懂什么呢?
“关你们屁事?”
一个在我听来十分熟悉,却意外地带着凶恶的男声冷森森地响起,这两个小孩瞬间被他怼回去的话吓得愣在原地,我也没看清他俩是谁先挪动了腿,两人沉默几秒后不约而同灰溜溜地跑走,看样子是准备哭着回家找妈妈,流个眼泪卖个惨,大声哭着说:我只是在公共场合大声喊坐轮椅的人是残疾人,结果今天就被很坏的大哥哥欺负啦!
我从未见过李应岐这么凶狠的一面,因此只敢偷偷吞咽口水,但心里却给他竖起了十八个赞,我想道:
哈哈,假如我可以不在意身体状况,自己对着不爽的人自信且高声地喊出这句话,看着他们脸上抽搐的表情,那该是多帅多爽的场景。
“我觉得,华国普通区域直达南山的航线和车次,不出意外是像能在路上捡到钱的次数那般稀少的,因为很多人即使可以顺利到达南山,但也有很大概率无法成功入关,又只能灰心丧气地原途返回,久而久之,我估计每天能派出一两趟微型航班或小型列车,已经算是封顶。”
一路上还未怎么开口的王平安缓慢地将这段话吐出,听上去分析得有理有据,显然是一边深入思索缘由,一边组织的语言。
至于目的?
我认为大抵逃不过善意的帮助。
光是从这段话中,我便听出了想让我别盯着会让自己难过的事,将大家的注意力从不愉悦的分支转移到目下首先该在意与深入讨论的事上之意。
我也发现,王平安貌似是个总爱尽量使自己的话有头有尾,斯文优雅,避免从嘴中抛出的是顾头不顾腚的东西的情况出现,同时情商和智商也不低,懂得温文尔雅地避嫌,也会在碰到敏感话题时适当打岔,我揣测这点可能是因为跟李应岐久了,不自觉地便拷贝到李应岐那种以善良作为初始目的圆滑。
“刚刚查完,你真可谓是料事如神啊。
今天确实只有两辆直达南山的飞机,离我们最近的一趟航班是今天下午十三点五十五分,机型是只能载十个人的小型载客直升机,两千左右一张座位,下午五点左右即可到达南山南部机场,四人一共八千多华币。”
张智聪直白粗气的声音顺着王平安的话题继续下去,轮椅上的我听到这个价格后心弦微微触动,心中涌上一阵莫名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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