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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过酒壶,也给自己斟满,一手端起酒杯,一手握住我,意味深长地说道:“祝她们幸福!”
“李先生,你保重。
我三天后回昆明。
如果有信给伊莎白小姐的话,你可以叫人送过来。”
内森走后,我没有立刻打开这信。
我和伊莎白自分别已有近二十年。
这二十年间,我们再未有直接联系。
虽说白莎回来后,通过她,我和伊莎白又互通了音信,可我和她心中怕是都有了一层不愿去扰动的忘却。
我将信放在写字台上,沉思良久,虽然心情难复平静,但也不愿就此开封。
墙上的挂钟寻着不变的节奏,陪伴时光的逝去,而我望着窗外渐强的天光,却是越发的不知所措了。
就在此时,一阵尖锐的防空警报又划破了长空。
“先生,您怎么还在这里?快走吧。”
德诚已顾不上平日的礼数,拽着我的衣服便向外去。
我随着他,刚到门口,忽又想起伊莎白的信还在桌上,便又回屋中,拿上她的信才随着德诚进了临近的防空洞。
那天来避难的人并不多,我和德诚找了一块宽敞的地面坐下。
洞外虽说已是春意渐浓,可洞里仍是寒气袭人,砖石上渗出一滴一滴的水珠,反射出暗淡的灯光。
背靠着石壁,虽然算不上舒适,但也有片刻的安逸之感。
远处,洞穴尽头的灯光在此已是极微不足道,旁人只能在黑暗中忍耐着,而我手中却有着一封写在黑暗中,又可读在黑暗中的信。
此时一个孩子该是饿了,啼哭得甚是伤心,打破了洞中的寂寞。
旁边几个下江来的邻居低声地叹道这不堪的局势对孩子却是最惨的。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
小孩子的妈妈低声唱起了《半月》。
她的歌声悠悠,口音中是软软的吴语。
“在那遥远的地方,闪着金光,晨星是灯塔。”
我闭上眼,听着歌声,心中想起二十多年前与伊莎白一起用手指阅读盲文。
眼前的黑暗中浮起点点星光,那星光便会指引我心。
一、二、五是M,一、二、四、五、六是Y。
那些久违的星座又缓缓升起,如爱一般,只要是爱过,可能分离但不会忘却。
“我最亲爱的朋友,”
她的信这样开始了,便如我们最亲密那段时光一般的称谓。
“我们许久没有直接通信了。
虽然白莎仍时常帮我们传递消息,但我猜想你我心中都有着一个不愿说出的感觉。
你我相识在青春的年代,彼此也算了解至深。
我知道你必定也会有同感,但先说出来还应该是我。
这样也很好,不是吗?就像年轻时一样。
你必定知道,战火已经烧到了美国。
我们彼此的国家正在为着同样的理想而战。
自从战火在中国燃起,我便想起当年我们间的谈话。
你的国和家对你是割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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