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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真抿着嘴笑笑,然后故意做出慌张的神情:“我哪有那么大胆子,在家里让你和云妹见面?那样你我都得吃板子。
这是……嗯,可以算是一处朋友家吧,借给我们做个约会。”
“可那样,罗大人如何放令妹出来呢?”
培真没答我,只是示意着我拐进右手边的一处月亮门,然后神秘地说道:“友然哥,你就随遇而安吧,干嘛这么紧张。
有些事是不需要问究竟的,就随它发生了岂不是更好?”
培真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只得随遇而安,跟着他又进了一处院子。
这里比着前面的院子略小些,院里也不只是方砖铺地,而种了些草木。
北面上房也是面阔三间,进去要先迈上三级台阶。
当中的那间,为着御寒,门外挂了厚厚的棉帘。
揭开帘子,才发现内里是一道廊子,应该是为了御寒而封了起来。
里面又是一道门帘,进了屋,培真像是熟识这里的一切,安排我在一张双人皮沙发上坐定了,便又退了出去,让我独自等着。
此时虽然无心仔细观赏室内的字画、挂屏,却也觉出这房间的不一般。
地面并非砖石更非夯土,而是铺就一手宽的木地板。
屋里暖融融的,却见不着火盆或是炉子,仔细望去,在迎面窗下,却如我住的那旅馆一般设着一架暖气。
我正自顾自地出神,想着罗家如何结交如此显赫的门庭,却听着外面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我心里一阵狂跳,忙着起身,两手也不知该怎么放着。
内里的门帘挑起,培真先进了来,在他身后跟着一位十几岁的少女。
培真见着我的窘状,也不开口,只是向旁一侧身,把身后的女孩子让了出来。
她生着一张鸭蛋圆的脸庞,眼睛细长,眉毛比一般的少女浓重,透着一股英气。
前额留着齐齐的刘海,乌黑的发辫系在脑后。
她身上穿着学生的装束,淡蓝的偏襟上衣,七分袖下,两手交叉在身前。
她看上去也有几分拘谨,可是却不像我那样半句话也说不出。
“友然哥,”
她张开口,声音中已不带着半点四川的乡音,全然是柔和动听的京腔,“三哥往常老是提起你,没想到在北京见着啦。”
培云一对眸子清澈透亮,直率地看着我,里面并没有羞涩,只是露出几分淡淡的歉疚。
这直率却是让我浑然不知所措了。
如此面对面地交谈实在已是难到家,更何况,更何况站在面前,直看着我的这培云,在名份上却是我的未婚妻呢。
人虽然是僵直地站着,脑子可却像是开了锅一般,各式念头此起彼伏,压都压不下去。
培云看出了我的尴尬,低下头,目光流动,抿着嘴微微地一笑,两腮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还是培真出来解了围,一边按着我坐下,一边示意培云也坐下,他自己却也没有出外再找椅凳,便在培云身边的沙发扶手上坐了下去。
虽说坐下了,可那矜持却仍罩在我们身上。
我和培云都是微微地侧身,背紧靠在沙发扶手上,尽可能地把两人中间的距离拉大。
培真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故意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可和你们说好,我就是跑跑龙套。
这之后的戏可得你们这两个正角接着唱,别老看着我。
你们俩可真逗,问你们想不想见,你们都是点头,可这见了吧,谁也不说话。
唉,算了,算了。
培云,人家友然哥毕竟是客,谁叫你又是我妹妹,只能让你先说了。”
培云咬咬嘴唇,心里该是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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