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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浓,夜风徐徐,加州后院那棵枯了叶的大树底下,许易对着小楼方向端跪在水泥乒乓球台边缘上,孤零零的让萧索的小院显得更加寂寥了。
他想过无数种事情败露后的责罚惩戒,或是藤条加身,或是板子无情,唯独没想过米彦辰会单单拎他跪在这里就不闻不问了。
米彦辰离开的时候,脸上因为失望而生出的苦闷,像一浪浪冰冷绝望的海水,逼近他跟前,瞬间将他吞噬,一次次拍他往更深的黑暗里沦陷,抓不住任何依靠。
凌嘉诺靠在窗前,捧着暖杯一点点喝水,等天色彻底暗了,才走出去,冲坐在客厅沙发上不断换台的米彦辰道:“我想吃苏大娘家的关东煮,你去买点回来吧。”
“晚饭没吃饱吗?”
米彦辰虽然问,但已经迅速起身穿好了鞋子,“还能吃多少,我卡着买。”
“……买个二十来串吧,给我带一碗汤回来。”
二十来串应该够吃了吧,凌嘉诺迟疑了一下,怕米彦辰到时候也要吃点,还有跟秋文一道回家玩儿的张小东回来后说不定也要吃。
“还是买四十来串吧,我怕不够吃。”
米彦辰抿着嘴,看了他一眼,喉咙里嗯了一声出了门。
凌嘉诺回房披上外套,拿了抽屉里的香烟,踩着毛拖鞋下楼。
后院的墙垣有一人多高,倒是免了被外面路人窥视的不便,院子里种了不少树木花草,只在中间行人的地方铺了一层青石板,空地都是泥土,大树底下还有一圈鹅卵石。
“冷不冷?”
凌嘉诺伸手在许易脸上碰了碰,入手冰凉一片,他侧身跳上乒乓台坐着,晃着脚转头去看旁边跪着的少年。
今天在小树林里那一幕,算是彻底将他对许易正太好少年的第一印象败了个干净。
他本不是个爱管闲事的,可或许因为他曾经也有过一段类似的爱而不得的感情,所以难免心软了。
“……不冷”
许易声音因为寒冷发颤,却下意识口是心非了,说完他自己先尴尬了,在对上凌嘉诺那张漂亮的脸蛋和漆黑的眸子后,更是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凌嘉诺抽出一支烟点燃,叼在嘴里:“抽烟吗?”
许易抬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叼烟的嘴上,觉得那嘴实在太小,可又觉得配在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正是恰到好处的。
“不要,我叔看见了会发火的,我现在不敢再惹他生气了。”
“你还怕他啊?”
凌嘉诺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细长的手指不断从火焰中掐过,忽明忽暗。
夜风里飘曳颠摆的火苗,将他低垂的眉峰照亮,惊心动魄的美丽下渗出股不相匹的痞子味儿,一个不经意间,就让许易看呆了去。
回过神,许易小脸发红,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凌嘉诺的问题。
他很怕米彦辰,一直都是怕的,不是说米彦辰有多凶或者多严厉,相反,米彦辰对他很好,从来不过多干涉他的学生、生活,定时给他生活费,电话里时不时嘱咐他要用功读书。
只是他心里装着太多负担和胡思乱想了,他害怕他会辜负米彦辰一番教养,害怕他会做出天理难容的事情,就像他这次的所作所为。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在亲眼目睹暗恋了三年的男生跟女同学做那种事的时候,被嫉妒和长期压抑的愤懑驱使着做出那般小人行径。
身旁少年微微颤抖的身子有种如不禁风的脆弱,凌嘉诺虚起眼,拿下嘴里的烟,弹掉烟灰,突然发现鼻子有点堵。
“哭也哭了,跪也跪也了,差不多就起来吧,这鬼天气,入夜了冷得慌,别冻感冒了。”
许易瞪大眼,身子猛一个晃荡,沉淀蛰伏在跪麻木了的膝盖里的刺痛全部苏醒,疯狂往他四肢肆虐,他痛呼一声,差点从乒乓台上栽下去。
凌嘉诺怎么会知道……
凌嘉诺吓得连打火机都扔了,一把抓住他,心有余悸地拿他洗刷:“玩杂技呢你?这么高掉下去,你这娃娃脸可就保不住了。”
许易没功夫说笑,一张正太脸憋得惨白僵硬,被凌嘉诺抓住后,他身子就没停下过颤抖。
凌嘉诺叹了一口气,揉了他脑袋一把,“那边石子路跪着安全,而且保证*,要不你换个地儿?”
许易疼得跟全身不遂似的,重量全压在凌嘉诺身上,闻言看看了眼树底下的鹅卵石,哼哼着哭丧了脸。
“嘉诺哥……”
凌嘉诺小心肝被叫酥了,有点不满自己竟然对带着哭腔的小正太毫无招架之力,纠结得眉毛都缠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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